時間:2009-09-29 來源: 作者: 我要糾錯
二十模仿三十
二十究竟能否而立?就我認為,這個世界的工作,都是些標準動作,在社會分工的不斷細化中,有如《摩登時代》卓別林的詼諧演示,每個人終其一生,做過的動作極其有限。二十歲,要模仿三十歲,甚至四十歲的動作,并非難事。
二十歲,還未覺生命的重量,有一種可愛的猖狂,憑著敏捷聰穎,還能舉一反三,做出一些成人標準動作以外的動作,就此以奇才自居。
孩子沒有看見的,是成人平平淡淡一招之后,那種渾然,厚重,從容,淡定,還有那極易臨摹的一招之外,宜攻宜守的后招變化。好比郭靖雖然只那幾招,多年來也練得拙了,卻能勝過許多花拳繡腿。動作只是形,真正值得流傳后世的,是形之內的質感,歲月的歷練,內心的洗禮,反思后的沉著。技巧與智慧間差別甚大。
成熟的轉彎,總是從繁復到簡單,從晦澀到明朗。中國畫者之晚年,筆觸簡約而空靈。西洋畫者之晚年,畫風明朗而寧靜,很多大師竟有著孩童的拙稚起來。從孩子,到老人,再到孩子,一個圓圈,一趟生命。孩童化的招數,看上去應該更容易臨摹,又有哪位兒童畫家,能畫出莫耐的睡蓮,和畢加索的向日葵?
擅寫者,一年幾本書,寫手乎?作家乎?我喜歡以前對于作家的定位,一個作家,懷抱時代的使命感,更是一個思想家,哲學家,而不是電腦打字飛快,以炮制文字為目的的寫手。
二十而立不難,難的是讓歲月繼續沉淀出一個自己。糟糕的是,很多人在二十而立的時候,就不認得自己了,三十歲的時候,站也站不住了。
二十歲的時候認識自己,要在三十歲繼續還記得自己,事實上,也很難。
二十歲的時候,坐在校園后門夜晚的大排檔前,喝啤酒,談人生,討論我是誰,生命的意義是什么,最討厭腸肥腦滿的粗蠢商人。三十歲時,很多人已經變成了當初自己最憎恨的那個人,只關心生計利益,皮帶勉強扣在最外面那個洞。
二十歲的時候,我常常混在一個搖滾樂隊開的酒吧里。那個時候,正是上海的地下搖滾樂隊的全盛時期,無數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,用音樂造夢。三十歲,我還常常回到那個酒吧去坐坐,物是人非,當初樂隊里的人,有的去做了成功的商人,有的去做了高尚寫字樓的白領。很多事情,當初我們都是如此真心,后來卻象變做了一個玩笑,青年時代的夢囈而已。
一年前,在上海西區,發現另一個地下搖滾樂隊開的酒吧,老板是那個時代的舊人,還能說出我當時混跡的那個酒吧中,樂隊成員的名字。當坐在吧臺昏暗的燈光下,聽到他力量充沛的歌聲,是當年熟悉的旋律。剎那間,一種熱,從我內心深處滾滾而出,舞臺上的樂隊,已面目模糊。
如果我們忘記了二十歲時的夢想,違背了二十歲時的諾言,成人世界那些簡單的動作,不過一個無奈的手勢。
十九歲的時候,我對自己有一個諾言,十年時間,去看世界,然后回來書桌前,靜心寫字,這是我心靈中的花園。我們可以忘記很多東西,唯獨不能忘記對自己的承諾,二十而立,從這個角度而言,人人都有過。
三十之于二十,不應是一種背叛,更應是一種領悟。
生活多美好
二十歲的時候,應該是有很多迷惑的,拼命聽拉赫瑪尼諾夫第三鋼琴交響曲和德彪西,努力理解,不知所以。三十歲的時候,聽到《一江水》樸質的旋律后,那一句“我們大家來贊美,生活多么美”,忽然體會音樂之美,就流淌于生活的韻律中。
二十歲的時候,對很多說法不以為然。說什么要畢業以后,才能寫得好校園,要離婚之后,才能寫得好婚姻。于是反駁問,是否要死亡以后,才能寫得好生存?三十歲的時候,回頭想想,生命本身如夢如幻,也許真的是死去了,才是真正的醒來。
這個寬容的年代,是個二十而立的時代,同時也寬容著肯德基爺爺式的大器晚成。三十歲的美女林志玲,今年忽然大紅大紫,在一個女人人老珠黃的年紀,占了首席名模的位置。與某些年少發跡的美女相比,她的脾氣極好,被攻擊謾罵,也只輕飄飄自嘲幾句。可能在那個以美色論英雄的娛樂圈中,三十歲,能讓一個靠臉蛋吃飯的女人,領悟到了對歲月的謙卑。這也算是不惑的一種吧。
一個“急吼吼”的年代
昨天,寢室的的姐妹突然鄭重其事地說:我要開始學習化妝了。這個假小子浪子回頭的起因,竟是看見一份時尚雜志上美艷的模特。“啊!我跟封面上性感的女人竟然是同歲!都是二十四歲,為什么我會如此不堪?!”其實十四歲就星光四射的小人兒們,比比皆是,刺激著“老朽”的我們。貓在校園去圖書館做筆記的我們,仿佛突然間發覺身邊好多弟弟妹妹已經脫穎而出,笑傲江湖了。而我們竟然還在抱守著孔夫子的諄諄教導,耐心地等待“三十而立,四十不惑”。江湖上,早已經“二十而立”。
生在一個“急吼吼”的年代,現在的孩子們出名也急吼吼,張愛玲那句“出名要趁早”是每個人的箴言,于是,遍地“張愛玲”。日本有杰尼斯事務所專門培養少年藝人,旗下的瀧澤秀明17歲就擔綱《魔女的條件》;電視上也總有那么多的小毛頭們,濃妝艷抹地扭胯擺臀跳著“拉丁舞”。更有一大批少年寫手,吸引著各方眼光:從韓寒的《三重門》到蔣方舟的《正在發育》,從高中生到小學沒畢業。他們一批批昂首闊步進軍市場,從不回避成名的渴望;他們肆意放縱,語出驚人:“我找男朋友,要富貴如比哥(比爾·蓋茨),瀟灑如馬哥(周潤發),浪漫如李哥(李奧納多),健壯如偉哥(這個我就不解釋了)。”“蓋文章,經國之大業,不朽之盛事”在這個時代不再適用。
他們已經成為了一種現象,少年作家春樹2月2號登上了《時代》周刊亞洲版的封面,與韓寒等四人共同被視為中國80后的代表,并與美國60年代“垮掉的一代”相提并論,美國人用Th eNew Radicals (新激進分子)來概括他們。80后作家們已經不是看著《聰明的一休》長大的了,他們個個伶牙俐齒,對于父輩在孩童時代的“木訥”頗為不屑。少女作家蔣方舟說,“我5歲的時候已經不看童話了。對于成人的書,《百年孤獨》看得懂,但卡夫卡就不懂了。我覺得自己像12歲的,又像30歲的。寫東西的時候還像12歲,但我的見識已經達到30歲了。”是啊,這個世界太多的美好,如果能夠早早出名,就可以早早享受。人生苦短,聰明人就應該35歲退休,然后再把“急吼吼”的步伐放慢,去周游世界,去品味生活。既然沒有希臘戰爭,就不必寫出《唐璜》。
先立名后歷練
第二屆文學新人頒獎典禮上,一等獎獲得者孫未帶著她的作品《回來》回到了久違的文壇,兌現了她十幾年前的承諾。
19歲,孫未已是最年輕的作協會員,但是她覺得,如此年齡的她也應該有一段時間,讓自己去這個紛繁的世界闖蕩一番,感受一番。
出名要趁早,愛玲JJ在幾十年前就給青蔥少年透露了成名箴言。想當年她也是以妙齡才女的身份如彗星般降落在上海文壇,引發的“張愛玲”熱至今未退。放眼望去,如今文壇上少年才子層出不窮,韓寒、郭敬明、春樹,都在20歲前后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,而與此同時,也有不少年輕英俊在事業有成同時也娶妻生子,把古人所謂的“三十而立”整整提前了一個十年。
古人云少年得志是人生一大悲哀,因為過早登上人生巔峰,待到江郎才盡時就很難面對此刻的郁郁不得志,巨大的心理落差可能使他們從此沉默一生。古有仲永的例子,仲永三歲能背唐詩、七歲善作駢文,到了十幾歲,卻流于壟畝田間平庸得毫無棱角的農家少年;現有《小鬼當家》的麥考利克金,他8歲出道,10歲以《小鬼當家》迅速躥紅,如今不過短短22歲,就已經歷過和父母對簿公堂、嗑藥、結婚、離婚、演藝事業一落千丈的種種不堪。這樣的人生歷程可能都不是當初所能預見,會從萬人仰慕的正面人物一下淪落成為反面教材。所以,二十而立的才俊們,應當給自己敲一下警鐘。
目前這些少年才子、少年英俊的今后生活軌跡尚未可知。畢竟,如此早成家立業并不代表他們真正從思想上立起來,他們要面對的不但是個人生活上的重壓,還有身在媒體強閃光燈關注下的莫大壓力。這些壓力包裝著眩目光環和眾人追捧的表象下,并不那么容易判斷,聲色犬馬的名利場并不能夠使花蕾綻放出更嬌艷的花朵,反而有可能迷失方向,過早結束人生的精彩。
三十回頭是一種頓悟,不是所有處在風尖浪頭的人都能給自己一個十年的歷練期,在所經歷的每個領域都做到最好;然后毅然決然放棄自己曾經取得的一切,三十歲起重頭再來,為自己所熱愛的事業而打拼。這需要有一點挑戰自己的勇氣,也需要有甘于沉默,放棄名利羈絆的平和心境。
人生若白駒過隙,短短十年彈指間過,這十年的花樣年華能換來一個新的起點,也是非常值